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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分别

第五章 分别

强烈的战栗感从脚底升至头顶,我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,胃中仿佛被塞进了一只活生生的青蛙般一阵抽触。我捂住嘴,希望不会因眼前的一幕呕吐出来,虽然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。

“你还好吗?”

冷煞平静地问我,将嘴捂住的我什么都说不出来,只是一个劲的摇头,想表达出“我还好”的含义。

“我们还是出去吧。”

就算是傻瓜也看的出,我是在强撑,我没有反对她的提议,和她走出了屋子。

敏珍不见了。

当我们回到我居住的公寓,打开门后,眼前所看见的是恐怖电影中才会出现的诡异景象。

墙壁、地面、天花板、家具,都被红色的液体写满了同一个字——

“屠。”

一只被拦腰斩断的死老鼠下半身被吊在房中央的挂灯上,还在轻微的晃动着。上半身则摆在房中的矮桌上,似乎被当成笔使用过,桌上写着两个字。

“复仇。”

“太残忍了。”

我在同情那只死状凄惨的老鼠吗?我说不清楚,只知道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使我恶心。

原本躺在床上的敏珍不知去向。看到房间里现在的状况,我想她自己醒来,然后离开的可能性并不大,可我还是尝试用手机联系她,希望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糟糕,但没有打通,情况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。

强烈的自责感使我不敢正视冷煞的脸。只能偷偷的去看她现在的表情。

“不要太担心,我会帮你清理这里的。”她安慰我,一切如故。“对不起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“你怎么还笑的出来?”

是我的反应不正常吗?还是她有问题?

“敏珍,你的姐姐不见了啊。你不怪我吗?这都是我的责任,如果我不去找你,如果我陪在她的身边,也许她……。”

“梅。”冷煞叫了我一声。“要是你真的不来找我,我可能已经死了,你救了我,而且我觉得,就算你留下来陪着姐姐,你也不可能阻止她被人带走,你的行为无意中使我们两个人都得救了,一定要追究责任的话,我的责任更大,我以为不会再有人对姐姐下手,所以放松了警惕,和梅比起来,我的责任不是更大吗?”

我能听出来,她的话并不是为了安慰我而说出来的。她并不是不着急,而是比谁都更清楚,无法冷静只会让情况变的更糟。

“是唐奇干的吗?”我问。

“不会。”她肯定地说。“不是他的风格,游戏结束,他输了可能会不甘心,睡不着,耿耿于怀几个月甚至几年,但他不会用这种手段来进行报复。”

“可这到处都是的‘屠’字代表了什么?难道指的不正是唐奇手下的那个面具女孩‘屠’吗?”我说道。

桌上的留言“复仇”明显是在针对冷煞,屠因为败在她手中而不甘心,所以才会……

那么小的孩子,内心到底有多黑暗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简直不敢去想象。

“是那个女孩吗?”冷煞想了想。“就算是她做的,我想小唐也并不知情。可能是为了报复我而单独采取的行动吧。”

我想不通她为什么如此肯定此事和唐奇无关。

“就算真和唐奇没有关系,但要找到屠和被她带走的冷煞,我们也必须再去找唐奇不可。”

“的确。不过……”

冷煞拉了拉自己身上破损严重的旗袍。

“我想换件衣服……大概不可能,梅有可以用的布料,让我补一补衣服吗?”

她是在暗示,我的衣服她穿不了吗?看了看她那丰满的“凶器”,好吧,我的确没有合适她穿的衣服。

羡慕嫉妒恨,喂喂,都什么时候了,我却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。

“如果是拆开不想要的衣服的话,布料我有,针线也有,不过……穿打补丁的衣服对女孩子来说也不是太好。”

其实我本来是想说,象她这么漂亮的女性,穿补丁衣服会很别扭。但当她的面说她漂亮,我实在有些开不了口。

“没关系。”

不过她不拘小节的这一点,也在我的意料之中。

冷煞帮我处理了房中的死老鼠后我才敢进屋,打开衣柜,万幸里面的衣服没有遭到毒手,翻找了一会儿,我拿出了一件旧的白色连衣裙递给冷煞。

“我就只有这一件白色的衣服,但颜色深度和你的旗袍白色有些不同,你真的无所谓吗?

“无所谓,那我去里屋缝了。怎么说呢,当着梅的面,露出身体怪不好意思的。”

都是女性,介意这个干什么?我想这么说来着,不过看她扭扭咧咧的样子,似乎真的非常介意。就随她吧。

和她姐完全不同呢……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和敏珍相遇的事。

“对了,这个请你先拿一下。”

冷煞交给我的,是之前她从和她战斗的壮汉口里拉出来的那个会说话、会骂人、会装孙子求饶的黑球。

“妈呀,恶心死我了。”

我一掌将其拍落在地。刚看了死老鼠,又被要求拿这么一个玩意儿,算是怎么回事儿?真想让我吐出来给你看不成?

黑球落地,又叫开了。

“什么事?什么事?我刚刚还梦到被玛丽莲·梦露含到嘴里的说。是哪个混蛋吵醒我的?”

“你丫闭嘴。”我也冲它吼了起来。

“它会睡觉,还知道玛丽莲·梦露?”冷煞难掩惊讶之情。

“这完全不是重点啊喂。”我都记不得第几次对她无语了。

“何必呢,梅和小球和平相处的话,一定可以找到对方身上的优点的。”

我晕,她连名字都给它想好了。

“补你的衣服去。”我朝她嚷道。

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,已经是八点左右。

“你身体没问题了吗?”我问冷煞。

“似乎没什么大碍了,我感觉的到,我身体里的病毒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。我的能力也能保持在……以前的五成左右。”

她是在暗示,她的部分力量还在我的体内吗?不,我觉得她只是随口一说。她的心应该没那么细。

“话说,你的手倒挺巧的。”

我指的是她身上的旗袍。颜色稍微不同,材制也不一样的布料缝到一起,虽然违和感有些,但因为她是个美人,就算是穿成这样也别有风情。不过她战斗时身上沾到了不少污垢,我想过建议她洗一下,可还是因为那个“没有合适她换的衣服”的原因,只能放弃。

“那么,我去找姐姐了。”

“不是你去找,是我们去找。”

“你也要去?”

“当然。你又不知道唐奇开的玩具店的地址。”

“你可以告诉我呀。”

我理解她是不希望把我再卷进麻烦中,但是要我什么都不做,在家里等她的消息,我可接受不了。

“除非你让我同去,不然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。”

“哎,说不过梅呢。”

好极了,她同意了。

“那个……声明一下,我可不是担心你,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写满‘屠’字的屋子里。”我这也不完全是假话,起码有一半是真的。

要搞清楚屠的动向,我们就要先找到唐奇。有两个地方作为线索,一个是他绑架我引冷煞过去的大屋,另一个则是他开在商业街的玩具店。据冷煞所说,大屋的位置还挺远的。而玩具店离我住的公寓不是很远,所以我们决定先去哪里一探究竟。

“等一下。我也要去?”

这么问的是小球,好吧,虽然不是很情愿,但我也决定这么叫它了,它现在被放进了一个空的透明糖果盒内,做为其安身之所。

“你当然要去。你答应过要回答我们的问题。路上让你说什么,你就得说什么。正好打发时间。”我用不容它拒绝的口吻对它说。

“我答应的对象可不是你。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秘密,你会死的很惨的。”

“我这会儿就让你死的很惨 你信吗?”

“哼,就会威胁人家。怕了你了。”

吃硬不吃软的黑疙瘩,能让他老实听话的有效方法,我是完全掌握了

“上来吧。”

我拍了拍身下摩托的后坐,对冷煞道。

这车本来是小歪的,不久前小权送给了她一辆新的,旧车无用,她又正巧想入手一个名牌的包包,于是和我磨了一周时间,让我用还算合理的价格买了这辆二手摩托。就我本人来说,真心是不怎么想要的啦,可那家伙实在是太缠人了。

“三个人坐一辆摩托车,不合适吧?”冷煞双手捧着装着小球的糖果盒说。

“它算个什么人啊?你就不能有点靠谱的想法吗?”

又开始了,她这种有意无意出现的各种脱线脑残的言论,我怎么都习惯不了。

“我倒有个靠谱的问题想问问。”这次是小球。“驾照你有吗?”

这问题好象有些靠谱过头了。

“别扯些有的没的,叫你们上车就上车。”

将安全帽丢向冷煞后,我启动了油门。

被小看了,被一个破黑疙瘩小看了。我在心中流下眼泪,并发誓有空一定要把摩托驾照给考回来。

公路上,带着两人一球的摩托,在不影响交通的情况下,缓慢行驶着。我开的不快,毕竟驾驶经验并不算丰富,但稳当这一点,却还是能保证的。

“难怪。”小球略带嘲弄的口吻响起。“我刚刚还在想某位小姐之前说的‘路上让你说什么,你就得说什么。正好打发时间’是个什么意思?现在明白点了,以这样的速度,不说些什么,时间确实不好打发。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,爷要改了主意,你就什么都别想问出来了。”

……

“喂喂喂,难得我这么主动,你们干嘛都不说话?”

“梅好象很想问的样子。所以……”冷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“别,别和我说话。”我小声道。“我现在必须集中精神,随便和司机搭,搭话,要,要要要是出了事,我,我可不负责。”

……

“那,那还是我来问吧。”

“哦,哦。好的。”

奇怪,他们两个干嘛学我说话打顿?

之后她们之间的对话,我听的不是很明白,不过大致到,是唐奇利用了逆天兄弟会里剩余的变异人和冷煞战斗。小球其实是乌鸦什么的。

“你好奇我为什么会说话?你问我,我问谁去?谁造了我?我也没法答啊。在我还是乌鸦或者手杖的时候,我没有思想,完全由滑稽师脑控来着,按照他的设定,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。我是秘密武器,和头目合体后,我可以让他身体变异的部分进行第二次变异。帮助滑稽师赢得游戏的胜利,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。不过你们可别把我想的多坏啊,我就是把枪,子弹射到谁,我可没办法控制,全是拿枪的人的错。”

之前它装出嘴硬的样子,必须威胁才肯开口,现在看来,它是个名副其实的话唠,这喋喋不休的,简直和唐奇有的一拼。

“哼,你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倒还会学人推卸责任。”

我逐渐适应驾驶摩托车了,所以可以象这样开口损它几句,而且不会结巴。

“所以了,最不是东西的就是你们这些叫作‘人’的玩意儿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好了啦,你们不要斗嘴了,开车注意安全是必须的。”

冷煞一边缓和我和小球之间的不和谐气氛,一边转移话题。

“说起来,逆天兄弟会的人为什么会在战斗结束后出现呢?就算小唐利用了变异人,他始终是逆天兄弟会的叛徒,不是吗?”

“会不会他的行动都被兄弟会掌握了?”我分析道。

“可我觉得也许是小唐安排兄弟会的人那时出现的。”冷煞有自己的想法。

“不会吧?”

“我和冷姑娘想的一样。”

小球插嘴了,它叫的倒亲热。“冷姑娘”?

“滑稽师滑头的很,行事又莫名其妙,不按牌理出牌。越不合理的事情,才越象他会去做,而且做的出来的事情。所以就算是他故意引来逆天兄弟会的人,也没啥好奇怪的。”

这么说好象也有些道理。

总而言之,我们现在正前往唐奇的老窝之一,有什么想不通的,能找到他的话,当面问最直接。

我加大油门,开始提速。

半个小时左右,我们到达了目的地——唐奇的玩具店门外。

不愧是闹市,天色虽晚,依旧灯火通明,很是热闹。

“真冷清啊。”

冷煞发出了和我的想法相反的观点。

“这家店。”

哦,原来她说的并不是街上的情况,而是我们面前的玩具店。

这家店在繁华的闹市区的确算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,门上“正在营业”的挂牌依旧显眼,稍微推了推门便打开了一条缝隙,门没有锁。只是店内漆黑一片,完全没有在营业的感觉,我甚至有些怀疑,自己是否记错了地方,这并非唐奇的玩具店,而是一家对外开放的鬼屋,冒然进去,会不会突然跳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,吓人一跳?

“进去吧。”

冷煞是名副其实的行动派,在我东想西想的时候,她已经推开了店门,一只脚更踏进了店内。

“感觉好象鬼屋。”说出和我相同观点的是黑疙瘩小球。“这一头扎进去,会不会太武断行事了点?这可是滑稽师的地盘,别的没有我相信,就是不相信没有陷阱。”

“你怕了?”虽然和它想的差不多,可我就是忍不住损它几句。“这可是你‘老家’呀。你也怕?”

“我当然怕了。”

意外的回应,它并没有象之前一样,和我针锋相对的打口水战。

“以前我不是没思想吗?现在有了,所以象人类一样会害怕也不奇怪啊。想想以前我被滑稽师用来干了不少事情,他的手段我可清楚的很。要我有选择权,我是不想陪你们冒险的,真是的,我干嘛要被卷进你们的恩怨中呢?超不爽的。”

还真敢说啊,明明差点就要了冷煞的命。这会儿还装无辜的样子抱怨个不停。我正想说些什么。冷煞把装着它的糖果盒交给我。

“小球说的是对的,就让我一个人先进去探探情况吧。”

“你又说这样的话了,我不是说过……。”

她把手抬起,摇了摇头。并不只是她的这个动作让我停下了要说的话,还有她的表情也让我无法继续说下去。

在笑着,但微微的皱着眉。

“那我去了。”

那样的笑容消失了,然后她进入到店内的黑暗中。

我让她困扰了吗?

想跟上去,但是我的脚却无法移动。

还是……她看穿了,我只是在逞强?硬装出无所畏惧的样子,但我其实很害怕再次面对那些超现实的危机。

“小心一点。”

连这样的话都还来不及对她说。

怎么回事?这种难受的感觉……

“你想的太多了。”一个声音响起。

“你?”

是小球,它的声音将我从混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。

“你没有发现吗?你这会儿拿着盒子的手正抖个不停。你的心乱了,而且是乱七八糟。”

“你懂什么?”明明就只是个黑疙瘩而已。

“别小看我,虽然刚刚才有了思想,但我也有人类察言观色的智慧和认知。在冷姑娘进屋后,你的手就抖开了。为什么?我有想到三个可能性,第一,你害怕她走开后,没有她的保护,也许会被人袭击。第二,你担心她的安危,可还是因为害怕不敢跟进去和她一起,让你觉得懊恼,第三,你觉得我很恶心,拿着装着我的盒子,你接受不了。”

这家伙。

“咋了?听了我的推论,你怎么不象之前一样,反驳点什么呀?“

因为你的推论中有一个是正确的。当然,这样的话,我绝对不会说出来的,我可不想让你太嚣张。我心里这么说。

“不要因为一些负面的想法,而小看你们之间的羁绊。你们可是一起打败了我呢,这可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哦。”

“黑疙瘩,你……”

它莫非是在安慰我?

我正想说什么,玩具店内突然亮了起来。

“我找到电灯的开关了。”

冷煞开门对我们道,显得很兴奋。

“是她表面上的这份单纯让你放不下她吗?我觉得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步调去守护她就够了。”

“小球在说什么?”冷煞不解地问。

“我哪知道。”

我把糖果盒塞回她手中。“谢谢”然后张了张嘴,发出极小的声音说出了一个词。它不可能听到的吧?因为连我自己都听不到。

什么嘛,明明只是一个黑疙瘩。

店内的摆设和我今早来时一样,没有什么变化。乱七八糟的商品堆满柜台,就是没看见店员。

王茜不在,艾雅萍不在,屠不在,她们的店长唐奇也不在。

记得王茜说过“这家店连小偷都看不上。”可她们也不至于不看店也不锁门,还挂着营业中的门牌这么不靠谱吧?

不,其实也很难说,她们本身就是群不太靠谱的人。

我还记得早上自己的经历,扮乞丐的王茜,惜字如金的艾雅萍,面具少女屠……

店长唐奇那家伙更是怪中之首,他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一个怪字。他们真的给了我一大堆不好的回忆。

“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呢。”

冷煞目不转睛的看着柜台上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具,显出了极大的兴趣。

“喂喂,你多少有点紧张感行不行?还有多关心下自己老姐的安危,好不好?”

“我很紧张啊,而且更担心姐姐的安危。”

“我看不出来。”

“讨厌啦,梅。每个人紧张和担心的表达方式都是不同的啦。”

是你的表达方式太过独特了吧?

“欢乐够了吧,你们这对情人。”小球道。

“谁和她是情人啊?”我不否认和冷煞之间的对话在旁人看来是很奇怪暧昧,但被曲解成那种……关系,我超级无法接受。

冷煞“……”

等一下,冷煞。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?你也要反驳啊喂。

受不了,真想逃离这家店。

“断背也没有不好的。”小球还在继续火上加油。

“男性是断背,女性的话应该叫‘Lesbian’吧?”

“冷姑娘懂的还蛮多的嘛。”

“嘿嘿,哪里哪里。”

……

我好纠结,我现在应该吐槽他们吗?

“这里看来没什么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,换下一个地点吧。”我这么道。

“你傻呀,这里可是滑稽师的店呢。”小球说。“要是这里有机关暗门什么的,我可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。”

感觉它好象是在故意暗示这里另有玄机,说起来,它不久前是唐奇为非作歹的道具,对这滑稽师的事,应该了解不少。

这样看来,算是它已经决定站在我们这一边了吗?不对,要真是那样,何必又要用暗示这么迂回的方式提醒我们呢?再着一想,它其实是打算让我们上当,让我们触动什么机关陷阱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。

简而言之,它很难让人信任。

“那找找看吧?暗门什么的。”

冷煞和我不同,她是不会思考太多的。虽然想提醒她别太容易受小球话的影响……

“嗯,找找吧。”我说着把糖果盒拿过来,上上下下,左左右右,摇了大约10秒左右,再交回冷煞。

“晕死我了,你搞毛啊?”

“哼。”

我无视小球的不满,这是它乱说我和冷煞是那种关系的报复。而我没有叫冷煞别轻信它的原因,是因为刚才它在店外对我说的那席话。

勉强就信它一次吧。

“找到了。“

过了一会儿,我们果然有所发现。

在店中放着“店长”牌子的桌子下方,冷煞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按钮。

“要按吗?”她征求我的意见。

“说不定是个自爆装置。”我觉得应该谨慎为上。

“不会的。”冷煞肯定地说。“小唐不会在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安装那种的东西的。”

“你又知道?”

“就是知道啊。”

“那么你怎么想?”我又去问小球。

“废话,当然是按啊。我站在冷姑娘这一边。”

既然它都这么说,那应该是安全的。我始终认为小球对这里的秘密机关什么的,都心中有数,如果真的按下去会爆炸,它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安危都不在意吧?

“那就按吧,不过先等一下。”

我走向店门,把“营业中”的牌子转了个面,把牌子背面的“已打烊”的字对外,还从内关紧了大门。

“我当你是怕了,所以自己想逃呢。”小球道。

谁想跑了?真是臭嘴。虽然它没有嘴。

“我只是担心有别的什么人看到灯亮了,好奇走进来而已,关门是有必要的。”我道。

“那我按了。”

见我不再有意见,冷煞迫不及待的想去动那红色的按钮。

“嗯,用吃奶的力气按下去吧。”小球道。

“还是轻点地好。”我还记得被她弄坏的我家门把手。

“我按。”

她按下去了,接着我们听到了“”轰的声音。

哦,对不起,其实并不是“轰”的声音。而是“轰卡卡”的声音。那当然并不是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,而是机关开启发出的声响。

店中靠墙的两座大型柜台从中间自动分开,向两边移动,出现了一条秘道。

“还真的有呢。”我难掩自己的惊讶。

“听你的口气,好象希望它是自爆开关似的。”小球说。

“好有趣,象秘密基地一样。”冷煞更兴奋了。

秘道出现,我们三人(两人一球)心态各异。

“还是由我先进去看看吧。”冷煞说。

“当然是一起进去。”这次我没有象刚进店时一样有所迟疑。“这次你说什么都没用。要我呆在后面,我才不干呢。”

我有些担心,要是她又阻止我该怎么办。要是她再露出那样的表情拦着我的话,我可能又会……

她望着我,盯了一会儿。

“好吧,那就一起吧。不过我要走先,第一个进去。小球你也愿意同行吗?”

“这回我同意和你们一起了,谁叫这位(指我)硬要跟你同去呢,我一个留下,反而是不安全了。”小球也无异议。
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
了解了我俩的决定后,冷煞进入密道。

“她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?”我问小球

“认同你了吧。”小球道。“冷姑娘大概会看面相。”

什么乱七八糟的。

秘道向下延伸,走了不到一会儿便已到底。里面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。我一手拿着装着小球的糖果盒,另一只手抓着冷煞的衣服角。大气也不敢发出一声。生怕黑暗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跳出来。

不如回去找只电筒。

我正想着,冷煞停住了脚步。“梅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好象踩到了什么东西。软软的,一根……嗯?”

“怎,怎么了?”

一惊一乍的,我都被她弄的紧张起来了。

“它好象抓住了我的脚。”

……

听她的形容,那应该是一个很不妙的东西。

“它又松开我了。”

“是,是吗?”

这时,我突然感觉到我的脚被什么拍了拍,难道说,难道说……那个抓过冷煞的东西在放开她后……改抓我了?

“不要啊啊啊啊啊啊。”

我因为恐惧而发出惨叫,同时,整个秘室内亮了起来。

“这里有声控灯吗?”冷煞感慨。

“别管那个了啦。”

我的脚软了,整个人坐到地上,双手抱脸,不敢去看抓我腿的究竟是个什么。只能大声向冷煞求助。

“帮我把它弄开,我从小最怕鬼了。”

“她不是鬼。”是小球在说话。“你还是看清楚一下吧。”

“不是鬼?”听它这么说,我才战战兢兢的放开了捂脸的双手。“是你?”

有了灯光,我看清楚了抓住我脚的人。唐奇手下的短发女仆艾雅萍就倒在我面前,正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。

“救救……。”

她张开嘴,吃力的说出了两个字,然后头向下一歪。象是晕了,也象是……

“不会死了吧?”

我想扶起她的身体,冷煞却拦住了我。

“她受了重伤,不要轻易的移动她。”

受伤?我疑惑的看着她,又望向倒在我面前的女仆,她依旧穿着那件女仆装,从外观上看,衣服完好无损,也没有什么地方出血。完全没有冷煞所说“受了重伤”的感觉。

“不管怎么说,必须把她送到医院才行。”

我拿出手机,拨打了120,正想按下接通的按键……

“我要是你,就不会这么做。”小球道。

“你要见死不救吗?”

“她当然有的救,但绝对不是送医院。你说呢,冷姑娘。”

“小球是对的。”冷煞道。“除了我,没有人可以救这个钟点工小姐。”

“是女仆啦。”

我又忍不住吐槽了。

“你们认真点好不好?现在可不是耍宝的时候。”

“我时刻都是很认真的。”

冷煞说着抬起左手,显出暗红色纹路,拔下一根头发和指尖连接,将发丝向艾雅萍的背面划过,女仆服后面被一分为二。她的后背裸露了出来。

“你做什么?”

我被冷煞煞这个举动吓了一跳。可她没有理会我的问题,而是专注的看着艾雅萍的后背。若有所思。

几分钟后。

“她洗头用的是橄榄香的洗发水。”

“你不是在看,而是在闻吗?而且她洗头用什么香味的洗发水这种事很重要吗?”

我忍无可忍了,学着敏珍的样子毫不留情的化手为刀,打在冷煞的头上。

“梅,我话还没有说完。”

“等你说完,人都已经死了。”

不能再听这两个家伙的了,我再次拿出手机,拨通了医院的电话。

“喂,你好。这里有……”

但话还没有说上两句,手机就冷煞枪走。

“对不起,打错了,实在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。”她挂断了电话,又转向我。“梅你真是的,干嘛不听我们的话?”

……

我觉得自己就要被他气疯了,但既然她这么坚持……

“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。”

“她中了剑伤。”

见我动了真火,冷煞不再有所隐瞒,可她的话我听着很是扯谈。

“剑伤?拍武侠片呢?”

“而且还是无数肉眼难以看清的小剑,从四面八方打入进了她的体内。”

“又改科幻片了?”

她的说法很邪乎,可语气认真,表情严肃,感觉又不象在胡说八道,要她说的都是实话,医院的确无法医治艾雅萍。

“是谁做的?你心里有数吗?”

“可能有吧,不不不,一点也没有。”

她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。不过还是女仆这里的问题比较要紧。

“你说你可以治疗她,那就赶快救她呀。”

本来我们到这里,是为寻找敏珍的下落,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,女仆被人所伤,这是否和敏珍被人带走有些联系呢?我肯定带走敏珍的是屠,屠和女仆都是唐奇的手下,是她袭击了她吗?窝里斗?现在只能女仆治好,从她那里才能知道真相了。

“当然要治。”

冷煞将发丝拉直,可又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。

……

“快啊。”我忍不住催促道。

“那个嘛……”她有些为难的看着我。“梅可以把脸转过去吗?我不太想让你看着。”

“莫非还要开堂破肚不成?”

“不是的,只是有点,不好意思。”

“这话你对着她说吧。”我指着女仆裸露的后背。“你扒别人衣服的时候,有不好意思吗?”

“救人的事刻不容缓,算我拜托你了。”她硬是把糖果盒塞到我手里。“你只要退后一点就行了。”

“怕了你了。”她古里古怪的是没错,可救人这件事的确耽误不得。有什么疑问,以后还有的是时间问她。

“我也要回避吗?”

糖果盒里的黑疙瘩叫开了。不过冷煞没有理它。我则是哼了一声。“你又没长眼睛,不回避也看不见什么吧?”

“不会治疗很久吧?”我又问冷煞。

“可能要用五分钟左右吧。”

这么快?她之前说的很严重,弄的我怪担心的。如果只是用泡一碗方便面的时间就能搞定,我还紧张什么?真象个傻瓜一样。

“虽然时间用的不多,可我必须集中注意力,要是分心的话,不光治不好她,连我自己都可能被打入她体内的力量反噬。”

我听着只觉得她是在夸大其词,可要是真的,我的确该离的远点。拿着糖果盒,我退到一边,看着冷煞。她深吸了一口气,指尖的发丝发出和她肩膀手臂上纹路一样的暗红色,之后刺入艾雅萍的后背中。

半分钟后,没有见冷煞有下一步的行动。她就这么盯着女仆的背,如同老僧入定,动都不动一下。

就这样?我当她会施展出什么华丽的招式或者动作,可见后,实在有点小失望。

“行不行啊?”

“嘘,小声点。”小球道。

“你看出了什么门道?”我低声问它。

“我能看出个啥?我又没长眼睛。”

它倒挺会记仇,怪我说它没眼睛,卖起关子来了。

“你也没长嘴啊,还不是能说会道的。”

“其实我也没耳朵,但你那句‘谢谢’我还是听见了。”

它转移话题,怎么扯到那事上去了。

“我,我可不是对你说的。”这时候嘴硬掩饰尴尬一点都不明智。它“嘴巴”那么坏,肯定会以此损我一番。但我就是死鸭子嘴硬到底了。

“你虽是个个性不讨人喜欢的死丫头片子,可我也不是不想和你和平相处。”

说我是死丫头片子的你,一点也不象是要和我搞好关系的吧?我心想。

但这些话虽然是难听,却和我想象中,它会损我的话不大一样。

“冷姑娘现在在做的事情,门道我是看不出来,可我能用推理呀。她说这个钟点工打扮的妹子(“是女仆”我插嘴)身上被多又看不清的小剑刺到半死,只有她能治。那么她把她的头发刺到那妹子身上,应该是为了把那些小剑逼出来。”

“类似‘逼毒疗伤’那样?”

“除此之外,我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。”

得,到头来,还是武侠小说里的那一套。

就这么看着冷煞一动不动,我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。五分种原来是这么漫长的吗?为了杀杀时间,我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们身处的这个地下秘室上。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摆设,只有一把椅子摆在比较显眼的房间中间的位置。

“实话说,我不是很明白唐奇煞有介事的用机关来隐藏这个秘室的原因。”

“只是想要一个秘密基地罢了。”小球说。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没啥,自言自语而已。”

我感觉它好象隐瞒了什么。

五分钟已经过了,可冷煞的治疗并没有结束。

似乎有些不妙,我稍微走近了点,偷看她的表情。她眉头皱的很厉害,汗水从头上不停的滴落,看上去,就象是在和一个恐怖的强敌战斗着一样。

“你的手又在抖了。”小球发现了我的动摇。“她罩的住的。”

“你确定?”

“相信她是你的义务,不是吗?”

“话是这么说,但……”

“反正你急也没用,保持平常心。看我多冷静。”

……

又过了五分钟。治疗依然没有结束。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,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,这种等待还要持续多久?我快受不了了。

“行了。”冷煞突然抽出了发丝,回头向我比了一个V的手势。

然而就在对等待开始无法容忍,等待却突然结束之时,我先是一愣,然后发出了感慨。

“完了吗?其实也不是太久嘛。”

“所以我说你是在自寻烦恼啊。蠢女。”

小球不会放过任何讽刺我的机会,不过罢了,我自寻烦恼也是事实。

“完事了,这东西还是交给你。我拿一会儿就浑身不自在。”

我把糖果盒丢向冷煞。抱歉,“不过罢了”是骗人的。我只承认我自寻烦恼这一点,被叫“蠢女”,可不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。

“小心小心。”

因为我丢的太高,冷煞跳起来才勉强接住糖果盒。

“你又搞毛啊?死丫头片子。”

“问你自己的臭嘴吧,死黑疙瘩。”

哼,这次我可不是点火的那一个。刚说出想和平相处,又管不住自己那张臭嘴的是谁啊?

“你们呀……”

冷煞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,身体晃晃悠悠,竟向后倒去。

“嗯?”

她好象还没反应过来。

“小心。”

我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,但她的身体好沉,我根本无法拉住她,反而因她迎面摔道。我的眼前一黑。

不,这次我没有晕倒。原因是我的头贴在了很软的“安全气囊”上。

怎么回事儿?

脸上的触感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。

“梅。你好沉啊。”
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
究竟是谁比较沉,才会让我们两个陷入如此境地的?她还真是敢说啊。可到底是我压在了她的身上。我依依不舍,不,应该是不好意思的从冷煞的胸口上把脸移开。她的脸很红,我觉得我的脸也好不到哪儿去。

“你莫名其妙的倒个什么劲儿?”

我故意放大音量掩饰自己的尴尬。

“大概是消耗了太多体力了。”她吃力的坐起身。“没想到钟点工小姐的伤比我想象的麻烦得多。太拼命的话,果然很吃不消,不过我稍做休息就会没事了。”

是女仆啦。我想再次提醒她,不过放弃了。反正她下回一定还是会叫错。

“她没事了?”

艾雅萍没有从昏迷中苏醒,我也看不出她的身体有什么变化。

“生命危险是没有了,但什么时候会醒,我说不准。”

“主人。”

冷煞话音刚落,原本毫无知觉的女仆猛的弹起来,抱住了我。

这又是怎么回事啊?

这情况实在太过突然,我完全来不及反应便被她压倒,平躺在了地上。她的头不安分的抵住了我的胸部位置。

刚才我压人是挺舒服的,但被压却让人很难接受。况且我的并不丰满,一定会让人欲求不满的吧?我了个去,我在想些什么呀?

“帮我一把,拉开她。”

我向冷煞求救,并拍了拍女仆的头。她把我抱的死死的,却再没有下一步行动。

“看清楚,我不是你的主人。”

“她那句‘主人’不是在叫你。”小球道。“回忆一下,她在抓住你脚的时候,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。把它们连起来,再想想是什么意思。”

“救救……”

经它一提醒,我想起来了,女仆之前抓住我时说的那两个字……前面是“救救”后面是“主人”,连起来就是——

“救救主人。”

艾雅萍的主人,当然指的是那个家伙。

唐奇遭遇了危险?

“她估计是和我杠上了,每次遇见她总没好事。”

好不容易摆脱了艾雅萍的重压,她刚才那么一激动,又人事不醒了。

“好可怜。”冷煞将她头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腿上。“你刚从生死线上被我拉回来,不宜情绪激动,要是控制不住,你会和周喻一样的。”

这比喻够烂的,不过艾雅萍现在昏着,听不到她说的话才是重点吧?

“我们不能把她放在这里不管。”冷煞道。

“那当然。”我点头。“但寻找敏珍的事情也不能拖啊。应该是幕后黑手的唐奇都好象遇到了麻烦。我觉得他们两个的失踪是有联系的,可一点线索都没有。”

对了,还有王茜呢?她不在这儿,难道也被抓了吗?

“你们想要线索,我可以给你们。”

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,小球发话了。

“你有什么线索?”我问它。

“用她,这个女仆。”它指的是还在昏迷的艾雅萍。

“是钟点工啦。”冷煞说,然后我给了她头上一记手刀。

“在我暴走前,你这会儿啥话都不要说,啥宝都不要耍。谢谢。”

教训了冷煞,我再对上小球。

“艾雅萍刚被治好,情绪又这么激动,我不赞成现在把她弄醒。她需要休息,不能再受刺激了。”

“烂好人。”

“随你说。我反正不会同意你的提议。”

“喂,我还没说我的提议是什么呢。你早早的否定掉,难道不想救你的挚友了吗?我是无所谓的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你并不是想把艾雅萍叫醒后,问她关于唐奇下落不明的线索?”

“她醒不醒其实也不是很重要,我有一种能力,可以让你们看到她被人袭击时的一幕。”

“办的到吗?”冷煞先我一步问道。看来她是把我不让她说话的命令当耳边风了,不过看在她没有耍宝的份上,我就不教训她了。

“简单的很,对我来说比吃饭还容易。”

一个没有嘴的黑疙瘩想吃饭,估计比登天还要难吧?我心想。

“梅,试试看吧。”冷煞对我道。

“该怎么做呢?”要是行的通,我没有反对的理由。

“首先,你们把我身上的长长的这根线,**她的鼻孔里。”小球开始说明。“然后就是……”

“别然后了。”我打断它的话。先不说这法子听上去怪赃的,我也还没有完全信任它。

“你不会是想故伎重施,再控制一个人由你摆布,对付我们吧?”

“我也觉得这法子不太好。”

难得冷煞这次没有轻信黑疙瘩,和我站到了一边。

“小球,你想让她打喷涕,归根结底还是想把她弄醒,不是吗?梅说的都那么明白了,钟点工……女仆小姐需要休息,她……”

“你还是给我闭嘴得好。”

我再次手起刀落。她的脑袋到底该说是简单,还是复杂呢?我已经放弃去思考这个问题了。

“为什么?”冷煞有点不满。“我明明只是重复梅的话而已。”

“打住吧两位。”这回是小球表达不满了。“我不是想让她打喷涕,更没打算控制她,相信还是不相信,全随你们便,除非你们还有更好的法子。”

“你帮我们的理由是什么?”我问。

“我是工具,工具不使用的话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。我也想选择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,以前的我没思想,没善恶观,任人拿去胡作非为。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思想,我也想做些好事,虽谈不上弥补自己以前的过错,可总比这么呆在一个盒子里更能体现自己的价值。”

“我觉得小球是可以信任的。”冷煞说。“听了它的话,我鼻子有点酸酸的,梅呢?”

“我才没你那么多愁善感。”

不过我的心也渐渐有些软化了。

“好吧。就试一下吧。如果它有不好的企图,你可要保护我,当然,保护好你自己也是必须的。”

“当然。”冷煞道。

我们按照小球说的,把他长条的“蛇信”从糖果盒中拉出,**艾萍的鼻孔内。

“不用插的太深,不然她真的会打喷涕的。”小球说。

“然后呢?”我问。

“把我放进你的嘴里。”

……

“好吧好吧,其实也不必非怎么做不可,我只是在开玩笑,玩笑而已。”

见我表情一黑,它连忙改口。

“你们把额头靠在糖果盒上,我就可以把她的记忆传送进你们的脑子里了。”

听起来,的确比吃饭要简单得多。

“那我先来吧。”冷煞说。

“不,还是我先。”再怎么说,这事有点风险。如果真是陷阱,我入了套,冷煞还能救我,要冷煞入了套,我可没能力救她。所以,这可能会入套的机会,还是让给我吧。

“其实你两个可以一起。”小球道。“一个人两个人,都没关系,你们一起看了,我也不必把她的记忆重复两遍,免得浪费时间。”

“好主意。”冷煞说。

“什么?等……”

不等我提出反对,冷煞已经和我脸贴上脸,并把糖果盒靠在了我们两人的额头上。

贴的太近了,还有,怎么突然觉得热起来了。

想要出声抗议,可已经来不及了,我只觉得眼前一黑。当再看清楚东西的时候,出现的是他。

唐奇?那胡子,那衣服上的卡通图画……除了瘦了几圈外,那人绝对是他。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?敏珍不是在骗我,他的确……并不难看。

此刻,我正被他抱在怀中。不对,现在我们读取的是艾雅萍的记忆,是她被他抱在怀中才对。

“你干嘛替我挡啊,苯死了你。”眼前的唐奇开口道

不冷不热的口吻。

“你,您……”视野中出现了女仆抬起的手,她似乎是想去抚摸唐奇的脸。“没事……”

“‘就好’是吧?我明白你想说什么,你就别浪费体力,勉强张嘴说话了。”

他压下她的手,这家伙,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心。我真为女仆鸣不平。

没有猜错的话,是有人对唐奇发动了袭击,艾雅萍为保护她,而挡住了对方的攻击,结果便是之后的重伤昏迷。

“第一次见呢。你惊慌失措的样子。”

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,来源是我(艾雅萍)侧面较远的方向,因为一直都注视着唐奇,我并没有看到那说话女子的脸。

唐奇把目光从艾雅萍身上移开,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
“我惊慌了吗?我怎么不觉得我惊慌了呢?”

“嘴硬吗?这样的男人我倒也并不讨厌。”

一把剑刃压在唐奇的肩上。

“不过对象是臭名昭著的滑稽师的话,就要另当别论了。在背叛逆天兄弟会的那一刻,你可预见到自己会有现在的下场?你就要死了。”

“死?”

在明白到对方有意取自己性命之时,唐奇的脸色大变,露出一副卑微的表情。

“别别别,有话我们好好说。何必要动刀动枪,喊打喊杀呢?我这条小命对你们来说还有用的很啊。以前总帅也老说我是有才之人,他哪儿舍得让我死呢,是吧,大小姐?”

“又是你最拿手的演技?很遗憾,这对我不起作用。”

唐奇讨饶的行为并不能打动那女子,剑刃慢慢移向他的勃子。

“大小姐,请不要在逗弄他了。”

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了,这次是一个大约五,六十多岁男性的声音。

“他还不可以死,您比我更清楚这一点。在他交出他偷走的那样东西之前,他必须活着。”

唐奇偷走的东西?指的应该就是纳米病毒的技术吧?我这样想。

“你?”

唐奇在那名男人出现后,双眼瞪的老大。他似乎是难以置信,此刻自己看到的人会出现在他的面前。但很快,他又象是明白了什么,笑了起来。

“是这样啊,对,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嘛,‘不落之星’是不会陨落的。那是您以前经常对我说的话呢,老师。”

艾雅萍的记忆在此中断了。是终于坚持不住而昏过去了吧?因为她的脸始终对着唐奇,我们从她的视角,根本无法看见那名持剑女子和年长男人的真面目。

我的眼前又一次陷入黑暗。

结束了吗?我们的“女仆记忆之旅。”接下来,我们就会回到现实了吧?我心想。

但是,我想错了。当眼前的黑暗再次消失,我看到的是一双染满了红色液体的双手。

那是我自己的手,不对,这应该也是记忆吧?属于艾雅萍的记忆。

那双手很小,是一双孩子的手。

“好多血,好多血啊。”

“我”——记忆的主人,发出惊慌的说话声。放下手,我看见的是两个倒在血泊中的人。

“我,我……”

“是你做的哦。”有人这么说。

“我”的身体朝旁边转去,看见的是一名女孩。

冷煞?

我认的出来,是她。不会错的。虽然面前的她,比我知道的她要小很多,但我不可能会认错,那就是她,或者说是……过去的她?

“小娜?”“我”这么叫她。

小娜?她不是冷煞吗?

“爸爸和妈妈……他们,他们……”

血泊中的人是……

“死掉了哦。”眼前的少女微笑着说,她的外表是那么的纯真可爱,但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残酷。“死的透透的,我一直在旁边看着,不亏是小冷啊,我真心被感动到了。你只要肯做的话,就一定能够做好,我一直都是这么相信你的哦,我们是姐妹嘛。”

她……叫我“小冷”

“我”才是冷煞?

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……

黑暗包围了我所看到的一切。为什么会这样?谁来告诉我那并不是事实?

那不是艾雅萍的记忆,那毫无疑问是……

“冷煞煞煞煞煞煞煞煞……”

我拼尽全力喊出了她的名字,可是,我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。

“看来,我被你算计了。”

睁开眼睛,我的额头已经离开了糖果盒,冷煞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,听上去是那么的陌生。

她拿着糖果盒,冰冷的面容没有任何感情包含其中,她的语气更是冷酷。

“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。”糖果盒内的小球道。

它承认了,它是故意让我看到她的记忆的。但是,为什么?

“冷……”

下意识的,我想去触碰她的肩膀。想和她说话,并不是想谈关于我所看到的那段记忆,我只是想和她象平时一样,她说出让我哭笑不得的傻话,我一边吐槽,一边露出苦恼的样子。是的,这样就好,只要这样就好。

“不要碰我。”

然而我得到的却是她无情的喝止。

……

伸出的手停在中途。她看向我,没有表情,冷漠如冰。

“看来必须要结束了,我们之间的友情游戏。”

“说是游戏什么的……”

我想要说什么,可话不成句。

“结束了,一切都。”

她把糖果盒放入我的手中。没有犹豫,没有迟疑的转身向出口走去。

“别走。”

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。我强烈的预感告诉我,如果她就这么走掉,我可能再也无法见到她了,我不想这样,无论如何都不想……

就算她再怎么拒绝我,我也要挽留她,因为我们是……朋友。

“不要跟过来。”

一道寒光从我眼前闪过。脸颊有些刺疼,一些液体流了出来。

是血。

“珍惜自己的性命,就不要继续靠近我,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。”

她没有回头看我,指尖上的发丝在她身边飘动着,似乎在警告着我。

她是认真的吗?对死亡的恐惧令我无法好好的去思考这个问题,只知道好疼,不是因为脸上的伤口,我的身上有着她的力量,伤口很快便消失了,可心中的伤口却在逐渐的扩大。

她离开了。

她并不需要我。我站在原地,不知过了多久,才清楚地明白到了这一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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